以研发开拓多元收入空间——突尼斯媒体 Inkyfada 的经营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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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记者们聚集在 Inkyfada 的办公室,参加一个关于受众分析工具的工作坊。图片:Inkyfada

在「阿拉伯之春」(2011年)的三年后,突尼斯媒体 Inkyfada 正式成立。当时该国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宽松舆论环境:脱口秀节目爆炸性成长、丑闻满天飞、口水战泛滥。

但与此同时,突尼斯也遭遇严重的信息匮乏。Inkyfada 的共同创始人、首席执行官马利克·哈德拉伊(Malek Khadhraoui)表示,「每个人都可以发言,人们从早到晚写社论,但对于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以及这个正在崩溃的体制,几乎没有任何相关信息。」

伊斯兰主义与世俗主义之间的二元对立,占据了突尼斯后阿拉伯之春时期的政治及媒体焦点,Inkyfada 的创始编辑群——一群曾在媒体纳瓦特(Nawaat)共事过的记者们,希望能跳脱这种对立。他们决心挖掘那些实际影响人民生活的议题,例如贪污、逃漏税,以及恐怖主义、水资源及人口贩运等社会问题,而不是一般新闻及评论文章。

他们先成立了一个名为 Al Khatt 的非营利组织,作为「思考数字时代新闻业未来的空间」。2014年,Al Khatt 开始经营 Inkyfada,作为其主要项目。

用新技术报道真新闻

Inkyfada 另一名共同创始人萨那·斯布瓦(Sana Sbouai)表示,他们最重视的事情之一是投资最新的报道技术。

这包括利用图像、视频和其他多媒体深入挖掘个人故事。例如,他们用图像呈现两名前往突尼斯的科特迪瓦(Ivorian)移民的证词——他们一人是人口贩运者,另一人是被贩运者。另外还有通过可视化数据和互动页面呈现的宏观报道,如他们的第一张互动地图,便显示了自革命以来在突尼斯领土上发生的所有恐怖攻击。

其后几年里,因基法达逐渐打破了主流报道类型。他们在2016年调查医药和法律等自由职业者的逃税行为,影响了议会对于新金融法案的辩论。2018年,作为国际调查记者同盟(ICIJ)主导的医疗器械全球调查《植入物档案》(Implant Files)的一员, Inkyfada 揭露了突尼斯对医疗游客进行隆胸手术时的事故,其中涉及到没有详细说明手术风险。

新冠疫情爆发后,Inkyfada 根据突尼斯迄今确诊病例数和其他国家的增长率,对该国的病毒可能移动轨迹进行了可视化,并呈现现有重症照护病房床位不足的数据。他们的地图显示了各地区的床位数量差异,可以看出病床主要集中在自古享有特权的北部和沿海地区。除此之外,他们还刊发了不少关于疫情如何影响移工家庭佣人的报道。

为抑制病毒传播,突尼斯在三月中旬实施了宵禁,每晚6点关闭街道。尽管部分措施已松绑,部分商店也获准重新营业,但地区间的公共交通仍停止营运。Inkyfada 团队不得不暂停一些需要出差的项目,例如现场培训,但他们仍使用 Discord、Slack 及 Jitsi 等通讯工具,在隔离期间远端工作。

Inkyfada 总编辑莫妮亚·本·哈马迪(Monia Ben Hamadi)位于办公室。图片:Inkyfada。

以研发追求财务独立

在其他众多媒体中,Inkyfada 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独立性,总编辑莫妮亚·本·哈马迪(Monia Ben Hamadi)这么说。

该组织正试图以多样化的收入来源及减少对捐款的依赖来维持财务独立。2019年,母公司 Al Khatt 通过给其他媒体和非政府组织提供服务,赚取了高达 65% 的年度预算(150万突尼斯第纳尔,约合52.4万美元),这些服务包括网站开发、平面设计和媒体培训。其余35%则来自基金捐助放。他们不做广告,也不提供商业赞助。

Al Khatt 内部的研发团队 Inkylab 持续开发可用于自家编辑室的调查工具,然后再卖给其他媒体,作为另一种提高财务自主性的方式。他们内部开发的内容管理系统 inku.be 能方便地创建非制式的报道版面,也能为其他媒体订制专属内容。目前他们正在研发的是一个能概述文档内容及摘取相关信息的程序,例如专有名词及公司名称。

Inkyfada的18人团队来自各种不同的学科——其中8人是编辑人员,其他10人则由工程师、图形设计师、插图画家和一名数据科学家组成——在整个编辑过程中,他们密切合作。

剑桥大学国际政治讲师罗珊妮·法曼法尔曼(Roxane Farmanfarmaian)说,Inkyfada 的商业模式对于他们能在不面临政治或经济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开展调查至关重要。

如同在其他许多国家一样,在突尼斯,媒体和政治之间有诸多交集。例如,该国奈斯马电视台(Nessma TV)的所有者纳比勒·卡鲁伊(Nabil Karoui)曾在2019年竞选总统,现在则是政党 Qalb Tounes 的党主席。法曼法尔曼表示:「Inkyfada 维持了他们的原则和独立性,且能以非政治化的方式做到这一点。」

用播客找寻语言交集

法曼法尔曼将 Inkyfada 描述为「展现后阿拉伯之春的青年韧性的口袋型媒体」。她用「口袋」这个词,是因为 Inkyfada 的受众规模及触及范围有限,而编辑团队正试图借由尝试新媒体来改变这一点,例如去年底推出的播客

根据谷歌数据分析,Inkyfada 的读者大多是25岁至45岁之间的人,教育程度较高,并集中在突尼斯三大城市:突尼斯(Tunis)、苏泽(Sousse)和斯法克斯(Sfax)。约有65%至70%的读者位于突尼斯,另外15%到20%的读者在法国。

Inkyfada 网站以法文和阿拉伯文呈现,也即将推出英文报道,但是首席执行官哈德拉伊表示,他们的主要受众还是法语读者。而播客使用的是突尼斯人说的阿拉伯语方言,希望将所有使用突尼斯语的听众都集合到一起。他们计划将一些阿拉伯语文章翻译成突尼斯方言,用于他们的播客系列节目 Inkystories,同时也作为将既有文章音频化计划的一部分,「这是解决语言问题的好方法──毕竟我们不同群读者读的内容都一样。」

Inkystories 推出后,他们的第一集主题是 #EnaZeda ──即突尼斯方言的 #MeToo ,节目中记录了在突尼斯发生的性骚扰事件。自2019年10月一名政客被拍到在学校外手淫(该政客否认了这些指控)以来,性骚扰始终是突尼斯全国性的辩论主题。但播客并非 Inkyfada 团队在音频领域的首次尝试:在2017年,他们便曾制作一部音频纪录片,讲述一名失业青年在沙漠中的天然气管道及油田旁静坐的故事。

今年,在阿拉伯之春九周年之际,Inkyfada 从受到这场运动影响的人的角度出发,制作了一系列音频报道;而作为新冠疫情报道的一部分,Inkyfada 的播客节目通过聚焦于某个人的隔离时光来探索这场集体而奇特的孤独体验——节目主角在参加了一个聚会之后,该聚会的其中一名参与者被确认为该国第四个新冠病毒感染案例。

本·哈马迪认为,现在评断播客能多成功地吸引新受众还太早,但她的态度乐观。「连哲学型播客都吸引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听众数量,它还是个通常不那么好懂的主题呢,」她说:「播客让人们的阅听体验更加亲密了,如果要将人带入一个情境,播客更有效。」


Layli Foroudi 是突尼斯的自由撰稿人。她为《泰晤士报》、《金融时报》和路透社等机构撰稿。此前,她在半岛电视台英语频道的媒体分析节目 The Listening Post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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