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動物罪行經常沒有得到執法部門和記者應有的關注，他們往往只聚焦於瀕危或受保護動物，例如犀牛，而忽略了其他許多受剝削的動植物種。圖：Geran de Klerk / Unsplash
“販運野生動物沒有被好好報道，這本身就幾乎是一種罪行。”在2021全球深度報道大會的“追蹤野生動物販”的討論會上，《國家地理》動物議題總編輯 Rachael Bale 如是說。她指出，這些非法賣買不僅影響犀牛等受保護物種，也削弱了地區安全保障、助長貪污腐敗等問題。不幸的是，各地執法部門和新聞行業對販運野生動物的重視程度並不足夠。
“只有新聞報道，才能迫使司法系統切實地對這些罪犯執行法律制裁，從而有效打擊相關罪行。”那麼，我們該怎樣啟動這個領域的調查報道呢？Rachael Bale 提出了三個關鍵步驟：
啟動調查的要項清單
了解所在地區的野外生態系統：Rachael Bale 指出，首要做的是認識你所身處的生態系統。你可以從這些問題入手：讀者是誰？對他們來說哪些事情是重要的？例如，這個國家公園或生態保護區，對我的讀者來說重要嗎？這個物種是否對我的國家有獨特的文化和經濟意義呢？
她補充指，記者充分了解他們所處的生態系統，對構思報道主題有很大的幫助。記者可以聚焦於所屬社區真正關注的野生動物議題，還可以引起讀者從全球利益的角度去思考。
在全球深度報道大會的討論會上，《國家地理》動物議題總編輯 Rachael Bale 建議了一些野生動物議題資料收集資源。圖：網絡截圖，GIJN
了解所在國家的非法交易和監管法規：這讓記者能清楚知道哪些機構在執法、違法的應有處罰、牽涉其中的官僚主義，熟悉野生動物進出口、繁殖、展覽和保育的許可證制度。有了這些知識，記者才能洞察那些滋長野生動物罪行的漏洞。
早期盡量擴展信源渠道：Rachael Bale 建議記者從一開始就訂閱所有持份者的新聞稿，例如政府機關、非政府組織、學術機構等，並且跟它們的公關人員聯繫。這當然不會讓你立即獲得最有價值的新聞題材，但長遠則可以確保信息來源。當你前期發表過一些不錯的故事，贏得這些信源的信任之後，自然開始收穫回報，例如獨家報道的機會、獲邀採訪逮捕偷獵者和販運者的行動等。
Rachael Bale 最後補充，野生動物販運和貿易議題的範圍極廣，涉及供應鏈、物流、執法等，每一個環節都有值得報道的新聞故事。
調查中如何問對問題？
Jhesset Thrina Enano 曾經為《菲律賓每日問詢者報》擔任環境記者。她在討論會上表示，身處一個地理和文化多元的大陸，會遇到許多有關野生動物販運和罪行的新聞題材。她提出了以下幾個問題，作為就相關領域進行調查報道的指引：
你身處國家的海關邊防鬆散嗎？菲律賓的國境邊界十分鬆散，跟許多邊防薄弱的國家一樣，吸引了外地罪犯通過這裡走私野生動物，成為非法貿易的中轉站。因此，記者進行相關調查報道時，務必挖掘有關邊境檢查站、港口、海關當局等的新聞信息。
Jhesset Thrina Enano 在《菲律賓每日問詢者報》發表的野生動物販運調查報道。圖：網絡截圖，Jhesset Thrina Enano / Twitter
到底什麼是野生動物？記者必須擴大對“野生動物”的概念認知範圍，擺脫對嫌疑人的既定想象。談到販運野生動物，一般人只關注犀牛、大象、老虎、鷹等，卻忽略了其他許多動物、甚至植物物種。Jhesset Thrina Enano 強調，並非只有瀕危或受保護動物才值得調查，一切以非法手段對動植物進行剝削的行為都值得被報道。
非法市場有哪些供應與需求？要搞清楚野生動物非法貿易的來龍去脈，當然要了解這個市場的供與求。記者可以審視誰在進行販運活動，追查這些野生動物被走私到哪裡，為何及如何被走私。Jhesset Thrina Enano 解釋，審視特定地區的販運和買賣規律，可從中了解哪些物種是該區黑市的“搶手貨”，再反向釐清這些物種的非法交易價值，甚至查出誰人在幕後進行犯罪活動。
有哪些相關的罪行？雖然記者進行的是野生動物販運和罪行調查報道，但絕不能忽略非野生動物罪行，因為這些犯罪活動總是有關連的。Jhesset Thrina Enano 指出，野生動物罪行的本質是“罪行”，關乎犯罪活動、貪污腐敗和體制失效。圍繞非法交易的各個組織和機關如何運作，同樣應該是記者的研究重點。
讀者為何要關心這個議題？很多讀者並不關心野生動物罪行，這是相關領域調查報道的其中一個挑戰。事實上，相關罪行影響着日常生活的各個層面，除了生態、文化，還包括醫療、公共衛生、流行疾病等。Jhesset Thrina Enano 表示，當讀者了解這個議題如何跟他們息息相關，自然會渴望了解更多。
#WildeEye 以地圖界面顯示全球各地有關野生動物罪行的逮捕、扣押、訴訟和定罪情況。圖：網絡截圖
信息和數據來源，多多益善
莫桑比克記者兼攝影師 Estacio Valoi 長期關注環境罪行及貪腐議題。他提到在野生動物罪行調查領域，獲取具體而可靠的數據是每一位記者都會面臨的挑戰；若要提升調查效果，記者必須網羅一切關鍵信息和數據，也就是採取“眾包”（crowdsourcing）模式。
有鑒於此，非營利組織 Oxpeckers 的一群環境記者創建了數字工具 #WildEye，以地圖界面顯示有關野生動物罪行的逮捕、扣押、訴訟和定罪情況，為記者提供免費的資料和信息，協助加強相關調查報道。
Estacio Valoi 是率先應用 #WildEye 的記者之一。他指出，只有信息來源足夠廣泛，特別是有社區人士和保育領袖的參與，記者才能完成野生動物罪行報道。“數據收集應該從社區層面展開，社區人士就住在國家或生態公園旁邊，他們最清楚那裡發生了什麼事，以及誰人參與其中。”
（假如你對這個議題感興趣，你可以看看全球深度報道網發表的《野生動物非法販運調查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