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3日,齐齐哈尔市第34中学体育馆的屋顶突然坍塌,当时在馆内集训的女子排球队2名教练和17名队员当中,有11人死亡。初步调查显示,这并非一起意外,而涉及施工单位违规在体育馆屋顶堆置珍珠岩。《澎湃人物》的报道,引述了专家对事故起因的分析,也采访到遇难者的遗属、同学等。
5月底,“网红城市”淄博出现了第一波烧烤店面转让潮,接手的都是新手。他们有本来当货车司机的、当快递员的,都希望顺着流量的声势,到这里来淘金。踏入6月,刚接手的店主已经开始了第二波转让,但这次已经转不出去了。市场过度饱和后,他们才明白自己低估了市场的残酷。
同样经历大起大落的,还有房产市场。今年2、3月份,房产需求随着疫后解封而释放,市场迎来短暂的小高峰。一个多月后,市场退潮,需求惨淡。有老客户、能靠租赁单子维持业绩和生计的中介们,还能在店里“被动摸鱼”;没有的,就只能偷偷摸摸地兼职送外卖、开网约车,苦等市场回暖。
全球深度报道网精选了7月份几篇值得细味的深度报道。
齐齐哈尔的女排姑娘,消失在坍塌的体育馆
出品:澎湃人物
7月23日下午2时52分,齐齐哈尔市第34中学女子排球队的2名教练和17名队员正在体育馆内集训,屋顶突然坍塌。事故发生后,4名队员自行脱险,另外15人被困,最后1人被救出时已是翌日早上。最终,事故造成11人死亡。
看着救援视频,14岁的李欣洁(化名)无法将昔日笑着闹着的朋友,跟从瓦砾堆中被抬出来的遇难者连系起来。李欣洁跟遇难的林然(化名)是同班同学。她忆述,林然很喜欢打排球,还跟她和其他同学说过,她以后当上世界级冠军,她们就是世界冠军的初中同学。“她说排球就是她所爱的一切,提起排球,眼里永远带着光。”
张晴(化名)说,女儿刘子秋(化名)是齐齐哈尔市第28中学的初二学生,事发时在34中体育馆内训练。刘子秋在午夜时份才被救援人员发现,随后被送往市第一医院。凌晨2点多,张晴得到通知,说孩子已经不行了;她后来才知道,孩子在现场被发现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在朋友圈里,张晴写道:“大宝啊,天堂应该很美,所以你扔下妈妈不回家了,是不是啊?”
根据官方通报,初步调查显示,与体育馆毗邻的教学综合楼施工过程中,施工单位违规将珍珠岩堆置体育馆屋顶。受降雨影响,珍珠岩浸水增重,导致屋顶荷载增大、引发坍塌。
有知情人士向传媒提供视频,显示三名工人将成袋的袋装材料铺满了体育馆的半个楼顶,体育馆旁工地上的塔吊正在施工。知情人士称,工地于去年底动工,视频拍摄于去年冬天,这堆袋装材料一直没有搬走,直到坍塌事故发生。
太原理工大学建筑节能与新材料研究所所长李珠解释,珍珠岩本身很轻,但一般吸水率在200%到1600%之间。如果下雨,而且没有架设雨布防护,珍珠岩吸水后,重量可以增加一倍。
李珠指出关键问题,在于运输干珍珠岩到工地本身就是违规操作。根据行业标准规定,施工单位“必须通过砂浆工厂,把珍珠岩和水泥等十几种材料混合,保证满足建材行业的性能要求、符合检测标准后,珍珠岩才能进入现场,直接使用。”
根据黑龙江省公共资源交易网的信息,齐齐哈尔34中校园新建附属综合楼项目曾经两次公开招标,工期定为412天。最终,黑龙江嘉美建设有限公司获确定为预中标单位。事发后的官方通报称,公安机关已对施工单位相关责任人立案侦查,并且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红色的蜡烛燃尽后,凝固在34中学校门口前。许多市民来到校门口悼念,捧一束白菊,或者点亮一团烛光;也有人在花束之间放了好几个全新的排球,还有曾经跟遇难排球队员们交手的排球俱乐部送来旗徽。24日晚,李欣洁到了现场祭奠,看到校门口堆满了花束。她站在那,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一遍又一遍为林然和其他几个好友送上祝福。
出品:极昼工作室
孙德阳35岁,留着圆头、架黑框眼镜,开了十多年的货车,改行开烧烤店是一件仓促的事。4月底,居委会“一个女的”向他推荐一个离淄博南站仅一公里的店面,说有客流基础。“到时候一整条街都开烧烤店,可以媲美网红水晶街。” 这是最令孙德阳心动的一点。他第二天就交了租店面的定金,决定赌一把,赌赢了,两个孩子的吃喝就不用愁了。
7月初,孙德阳将这家三层楼的“羊羊羊烧烤大排档”关停了。他投资了50万元人民币,赔了20万到30万。这是以前物流行业收益好的时候,也得一整年才挣得到的金额。店铺关停以来,他反复琢磨自己为何失败,又尝了五、六家店的烧烤,总觉得自己店的比它们的都好吃。
孙德阳发现,开餐饮不是靠食材就能留住客人。他去别家对比了才知道,其他老板建了顾客群,每天发1块或2块的红包,每个人都能抢到几分钱。
孙德阳也尝试过跟着一位老顾客进了网约车司机群。如果能主动跟司机们搞下关系,司机或许能把外地游客拉到这条街来。然而,他进群没几天就退群了,觉得一条街八家店,游客来了也不一定进他家,还要为此求人,似乎没多大意义。
孙德阳还学着别人在抖音上开套餐,40个串9块9,一看别家卖到了8块8、7块7。恶性竞争之下,开店一天算上食材、人工等成本要倒赔2000元,不开店只赔店租也就800元,索性就不开店了。
据《腾讯新闻》栏目“棱镜”报道,淄博烧烤店的转让价格在6月中旬有20万元左右,后来持续走低,跌至如今仅需几万元,转让金里还包括几个月的租金、设备、食材等。转让的门店大多位置偏远,有的甚至开在果园、农田里。
中介韩双双(化名)向《极昼工作室》介绍,5月底出现了第一波烧烤店面转让潮,快的当天成交,慢的三五天也转了,接手的也是新手,有济南的、东北的,有本来当货车司机的、当快递员的。踏入6月,刚接手的店主已经开始了第二波转让,但这次已经转不出去了。市场过度饱和后,新手店主们才明白,自己或多或少高估了流量的声势,低估了市场的残酷。
孙德阳接到电话,一个火锅店老板表示有意接盘。孙德阳报价8万,对方没说什么。孙德阳提出对方“要是真心想干的话”,还能再给优惠。对方那边没了消息,孙德阳知道他还是嫌贵。
下一次还会跟风吗?孙德阳没有直接回答,却打了个比方:“一个犹太人在某个地方开了加油站,成功了,另一个犹太人会在旁边开一家餐厅,第三个犹太人会开一家洗车房⋯⋯如果在我们这里,旁边只会又开一个加油站,再开一个加油站。”
送外卖开滴滴,房产中介苦等楼市回暖
出品:谷雨实验室-腾讯新闻
姚沁文是上海的一名房产经纪人。在她工作的门店,早中晚各复盘一次,员工们站成三排,店长连连发问:“有没有破蛋?有没有带看?有没有机会点?”
所谓“破蛋”,就是开单。6月第一周过去,整个门店还没有“破蛋”。姚沁文遇尔能听见同事们自嘲:“我要低绩效了!”每个月要计算一次三个月以来的绩效,一次低绩效会失去底薪,连续两次低绩效就要被辞退。
在北京做房产中介五年,王迪(化名)的手机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今年2、3月份,房产需求随着疫后解封而释放,市场迎来短暂的小高峰。王迪在那段时间谈成了三单,业绩20万元左右,当月到手工资就有5万多元。
一个多月后,市场退潮,需求惨淡。王迪只能待在门店里“被动摸鱼”,靠着熟客资源开一些租赁单子维持生计。他的一些同事只能出去兼职送外卖、做代驾,譬如夜里出去开车,早上9点来门店打完卡就回家睡觉。领导来检查,王迪就会打电话给这些同事,让他们赶紧回店。
兼职开网约车的同事说,失业的白领都来开车,市场饱和,根本接不到单子,晚上8点开到凌晨5点也只能收入200块钱。兼职送外卖的同事,在40摄氏度高温的北京穿梭,挣来的是一天170块左右,还有晒得黢黑的皮肤。
在小红书上,姚沁文的简介是“中国传媒大学 MJC 硕士”。她对“高学历房产中介”这个群体产生兴趣,决定去中介公司实习,做体验式采访。近两年,她身边已经有约三十人离职房产中介。市场萧条,离职的情绪也会蔓延。
交流中,想离职的同事反问姚沁文:“要为长远打算,30岁的时候你还会想做这份工作吗?” 姚沁文虽然有过离职的念头,却又给不出肯定的答复。她给自己的目标是再坚持一年,每周在小红书更新 vlog,记录日常状态或对市场的观察。她想用影像持续记录,把自己这一年整理成关于高学历房产经纪人体验的纪录片。
律师卷入“涉黑案”被判十年,称遭刑讯逼供
出品:北青深一度
当了十几年的律师,冯波对法庭并不陌生。不过,这次他的角色从辩护人变成了被告人。7月20日,“冯波涉黑案”二审在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来宾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卷入涉黑案,要从11年前说起。2012年,冯波认识了刘强,同年、翌年和2015年担任刘强名下组织桂林北京商会的法律顾问,报酬为每年2万元。期间,他为对方提供了一套借贷合同模板,并且帮对方及其名下商会代理了十余件借贷纠纷。2016年起,冯波没有再为刘强提供法律顾问服务,但有应对方委托代理过几次案件,每次收费2000元。
2022年底,刘强因涉嫌“帮助伪装证据罪”被刑拘,后因“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诈骗罪”、“敲诈勒索罪”等11项罪名被判有期徒刑25年。
法院认为,冯波作为刘强名下组织的法律顾问,明知刘强从事套路贷等违法活动,依然为其提供法律服务,帮助其通过伪造证据等手段获取非法利益,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积极参加者。
一审法庭上,冯波为自己作了无罪辩解,自称没有参与过放贷,更不知道刘强及其组织有虚假合同、催债等行为。此外,他否认了“受刘强直接指挥”、“明知刘强是黑社会性质组织者”等说法。
然而,法院于今年3月作出一审判决——冯波因“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诈骗罪”及“帮助伪造证据罪”,被判有期徒刑10年。
《北青深一度》的报道提到,直接指向冯波犯罪的案件证据,是公安机关对冯波、刘强等人的讯问笔录。冯波说,其中很多不是他的真实意思,自己受到了变相刑讯逼供。
7月14日,冯波曾向检察院反映遭到刑讯逼供一事,称21日起,从早上6点到晚上12点,连续18个小时被要求坐板凳保持同一姿势不动,坐得裤子粘在凳子上;睡觉期间每隔半小时被辅警拉起来喝水或上厕所。这种情况持续到直到几天后做完讯问笔录。6月29日,冯波在兴宾区人民医院的就诊记录显示,其“双臀部见椭圆形硬币大小红斑,无渗出”。
此外,冯波曾经在庭上忆述,他在清风苑被监视居住期间,公安曾经告诉他“只要承认帮助伪造证据罪,过几天就放他回去”。
辩护人在庭上曾经提出主张,仅凭冯波和刘强此前对公安的供证不能认定冯波有罪,且供证的来源合法性存在瑕疵,要求排除冯波在被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期间所作供述。
然而,法院一审认为,检方和公安机关的证据可以证实,公安获取冯波有罪供述的合法性。
冯波的母亲周凌燕记得,冯波从家里被带走时对她说:“妈妈,你知道的,我不会为刘强做什么(违法的)事的。” 一审开庭,周凌燕没有到庭旁听。冯波出事后,她常常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我怕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伤心。”
《北青深一度》的这篇报道发表于二审前一周。周凌燕说,她打算去旁听二审开庭。这是冯波卷入涉黑案一年后,她第一次跟儿子见面。
今年青年失业率这么高,到底是什么原因?
出品:三联生活周刊
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5月份的青年失业率,16岁至24岁的青年失业率达到20.8%。相关比率从今年1月以来持续上涨,较4月份又增长了0.4个百分点,总量超过600万人,是当局于2018年公布相关数据以来的最高值。
中国的青年失业问题真的那么严峻吗?数据能反映什么、不能反映什么呢?
就此,《三联生活周刊》专访了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就业研究所所长曾湘泉。曾湘泉领导研究所长期举办“中国就业季度分析会”,编制中国就业市场景气指数(CIER 指数),发表《中国就业市场景气报告》,是中国国内利用大数据监测劳动力市场变化的权威专家。
曾湘泉认为,青年失业率本身有摩擦性失业的短期影响,但同样是经济波动起伏的反映。而就业质量和结构矛盾则是青年失业率之上,更为深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