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爾治理研究所的金融調查專家 Federico Paesano 在全球深度報道大會上發言。圖：Wictoria Gruca，GIJN
犯罪活動往往在官方監管最薄弱的地方更為猖獗，難怪加密貨幣會成為全球各地犯罪分子首選的金融犯罪工具。
“我們看到加密貨幣的應用愈來愈多。那是一個巨大的成長。”巴塞爾治理研究所（The Basel Institute on Governance）的金融調查專家 Federico Paesano 說道。該研究所是一個致力於加強全球治理、打擊貪污腐敗的國際非營利機構。
對於不少記者來說，加密貨幣是一個令人卻步的調查議題，甚至無從入手。然而，加密貨幣也是一個日益重要的調查新聞條線。在第13屆全球深度報道大會 #GIJC23 上，由有組織犯罪及貪腐報道計劃（OCCRP）聯合創始人 Paul Radu 主持、由巴塞爾治理研究所專家 Federico Paesano 擔任講者的一場研討會，討論了幫助記者理解加密貨幣的關鍵問題和貼士。
理解加密貨幣的關鍵問題
什麼是加密貨幣？Federico Paesano 以這一個比喻來描述加密貨幣——密克羅尼西亞的雅浦人（Yapese）不會隨身帶着硬幣，而是以人們根本無法挪動的巨型石灰岩來衡量個人財富。擁有加密貨幣相當於在分類賬中進行的下一筆交易——你通過密碼存取你的所有權，或這些高度加密的分類賬；它們分布於所有加密貨幣持有者之間，而且交易不可逆轉，即無法作出更改。（編註：有關加密貨幣的更多背景資訊，請查看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的解釋。）
什麼是區塊鏈？區塊鏈相當於前面描述的分類賬，包含了使用加密貨幣進行交易的所有個人交易記錄。每種加密貨幣都有自己的區塊鏈，例如比特幣的區塊鏈大小為 500GB。
什麼是加密貨幣錢包？錢包是你儲存加密金鑰的地方，用於確認你的身份，以連結到你的加密貨幣。當你進入錢包時，就可以使用這些加密金鑰進行交易。
什麼是加密貨幣集群？通過集群，你可以連結多個屬於你的錢包。一般情況下，集群是為了接收資金而公開分享的訊息，它看起來可能像一串字母和數字。
所有加密貨幣都是比特幣（Bitcoin）嗎？比特幣只是加密貨幣的其中一種，它有自己的區塊鏈和功能。各種加密貨幣被創造下來，都有它們的獨特之處：例如，跟以太幣相比起來，比特幣更加去中心化。
是什麼讓加密貨幣具有吸引力？由於所有加密貨幣之間都有相異之處，以下提及的並不適用於所有加密貨幣；不過總的來說，加密貨幣具有吸引力有以下幾個原因：
- 其交易不可逆轉，意味着沒有任何機構可以阻止交易流動；
- 它是去中心化的，意味資產不由任何權威機構控制；
- 它受到非常複雜的加密技術保護，理論上，黑客無法從你那裡偷走加密貨幣；（不過在實際上，2022年發生過黑客利用各種漏洞，成功盜取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加密貨幣的事件。）
- 其交易無需得到許可，即你不需要私人或公共機構來審核和批准交易；
- 它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你的隱私，因此政府機關無法扣押你的資產；
- 它可以保護你免受某些國家貨幣通貨膨脹波動的影響，雖然加密貨幣本身的價值也可能會有高度波動。（例如在2020年11月至2021年11月，比特幣的美元價值上漲了300%，由16000美元上升到64000美元，但僅12個月後又跌回了之前的價值）
那麼，加密貨幣市場上的犯罪活動有多先進？犯罪分子利用加密貨幣的程度如何？跟傳統貨幣交易相比，加密貨幣交易的犯罪比例仍然很小，但犯罪犯子通過加密貨幣交易轉移的資產正大幅增加。此外，正如 #GIJC23 的多場研討會均有提及，極端主義組織似乎更傾向以加密貨幣進行交易，因此調查記者應該要熟悉加密貨幣的基本原理。
調查加密貨幣的貼士
- 了解加密金鑰和密碼看起來像什麼，以及可能儲存它們的裝置。進行加密貨幣交易的密碼可能被寫在一張紙上、被保存在 USB 中，甚至被儲存在雲端。
- 嘗試尋找出售加密貨幣密碼，以供兌換現金的實體找換店。OCCRP 的 Paul Radu 建議找出這些交易所，從他們那裡購買加密貨幣，從而找出他們的錢包地址，然後憑藉公共信源嘗試追蹤相關交易。
- 利用開源調查來追蹤非法的加密貨幣地址和集群。人們（包括犯罪分子）可能基於不同目的而公開其集群，例如銷售產品、籌集資金等。在互聯網或暗網的論壇、平台上進行搜索，有可能為你提供線索。請緊記！在犯罪分子或極端組織經常光顧的網頁和論壇上進行搜索時，務必要遵循線上安全程序，包括切勿在沒有設置 VPN 的情況下瀏覽和搜尋。
- 熟悉加密貨幣的交易方式。例如，你想支付0.5個比特幣，你不能將1個比特幣的加密地址分成兩個0.5比特幣；相反，你必須先發送1個比特幣（這稱為“輸入”），而“輸出”則會是你發送出的1個比特幣，以及你強制接收者作為“找零”而發送出的0.5個比特幣。除非你想在你的地址中發送確切數量的加密貨幣，否則一個“輸入”至少會產生兩個“輸出”，描述這個過程的術語是“啟發式（heuristics）”。
- 從拉一根線，到發現整個網。當你理解了“啟發式”的運作方式，也了解到一個人可以擁有多個加密貨幣地址，你就可以把搜索提高到下一個層次，開始追查屬於同一個人的許多不同交易。這就是為何單一的加密貨幣地址可以引領調查員找到整個交易網絡。
- 了解如何使用“區塊鏈瀏覽器”。你需要使用區塊鏈瀏覽器軟件，來瀏覽以加密貨幣進行的交易。在研討會上，Federico Paesano 以 WalletExplorer 作為例子講解。
- 熟習犯罪分子使用的代碼混淆技術。嘗試洞察代碼混淆技術，諸如 Zk-SNARKs、Ring Signatures、Stealth Addresses、MimbleWimble、Mixing、Lightning Network、Chain Hopping、Exchanges、CoinJoin 等。這些技術不只為犯罪分子所使用，但若你的調查目標想要隱藏他們的非法交易，那麼他們很有可能是以上述其中一種技術來完成的。
- 留意你可以參加的金融犯罪會議，例如全球金融和加密貨幣犯罪會議，那是很好的收集有用信息、跟相關執法人員建立聯繫的場合。
- 聯繫監督加密貨幣的組織。OCCRP 的 Paul Radu 建議在進行相關調查時，好好利用和聯絡 Elliptic 平台。
要熟習加密貨幣，需要攀過一個陡峭的學習曲線，但實在是有愈來愈多的非法交易、甚至是政府機關與犯罪分子之間的秘密交易通過加密貨幣來進行。作為研討會總結，Federico Paesano 提議有興趣了解加密貨幣的記者們查閱巴塞爾治理研究所的資源，包括研究所發表的《加密貨幣與洗錢調查指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