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GIJC23 的一場研討會上，討論了人臉識別等尖端科技和工具可以如何幫助調查報道。圖：Wiktoria Gruca, GIJN
調查新聞事業的蓬勃發展，有賴於傳統調查技術和尖端科技工具的結合。在這個格局發展快速的領域，擁有最好的技術和工具，可以幫助媒體和記者保持領先位置，並且講述具影響力的新聞故事。
在第13屆全球深度報道大會 #GIJC23 一場關於尖端科技調查技術的研討會上，dataLEADS 首席執行官 Syed Nazakat、有組織犯罪及貪腐報道計劃（OCCRP）研究項目負責人 Karina Shedrofsky 和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培訓經理 Jelena Cosic 討論了他們最近進行的調查，以及他們最喜愛使用的方法和工具，包括人臉識別服務、檔案分類工具等。
超越人臉識別
Karina Shedrofsky 以她的一項最新調查項目——涉及俄羅斯教師的加密貨幣騙局，來展示她如何應用她最喜歡的調查工具。她只有一張可疑目標人物的照片，其他什麼線索都沒有，於是她利用 PimEyes 入手進行人臉識別。PimEyes 是一項具有人臉識別功能的反向影像搜尋服務。
OCCRP 的 Karina Shedrofsky 介紹了她最近進行的一些調查，以及過程中應用到的人臉識別技術。圖：Smaranda Tolosano, GIJN
PimEyes 反饋了可能源於目標人物的大量結果和連結，包括一個人名和另一張照片。Karina Shedrofsky 於是轉向使用亞馬遜的工具 Rekognition（可以比較兩張照片上的人臉，辨認兩張臉是否屬於同一個人），並且得到98%吻合的結果。不過，Karina Shedrofsky 強調了反覆驗證人臉識別結果之重要，即使這些工具的辨識結果可信度非常高，但也有失敗或出錯的機會。
在另一次調查案例中，PimEyes 沒有給 Karina Shedrofsky 反饋任何結果，於是她轉嚮應用 search4faces。那是一項專門為俄羅斯流行社交媒體平台 VKontakte 建立索引的服務。這一次，她得到了所需要的搜索結果。
Karina Shedrofsky 分享的第三個調查案例中，她提到一名商人被指充當一名受制裁的俄羅斯寡頭的代理人。一名記者曾經跟這名商人的兒子交談，但對方否認商人是他的父親。記者於是請 Karina Shedrofsky 幫忙，希望證實兩人的關係。
Karina Shedrofsky 所知道的信息，包括該名商人及其兒子的全名、兒子的出生日期，以及兒子工作的單位——俄羅斯一家主要國有銀行。這一次，她使用了 Pipl。這是一款擅於將人們的現實存在和線上足跡結合的工具，只要輸入電郵地址、電話號碼等信息，就可以得出目標人物的社交媒體賬號、實際地址等。
由於該名兒子有一個相當平凡的名字，Pipl 給出了許多的搜尋結果，包括一封帶有銀行網域的電子郵件。由此，Karina Shedrofsky 找到了一個她認為屬於該名兒子的 Facebook 賬號，但那是一個沒有任何資訊的私人賬號。當調查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Karina Shedrofsky 再次使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個重要調查技巧——即使是 Facebook 私人賬號，你仍然可以通過單擊個人資料頁面右上角的三點圖標，搜尋賬號時間軸上公開發布過的所有內容。
Karina Shedrofsky 搜尋了她能聯想到的所有東西，例如生日、相關人名等。她發現，在她所知的該名兒子的生日日期當天，該個 Facebook 私人賬號也收到了生日祝福信息。
至此，Karina Shedrofsky 已經非常有信心，認定找到了正確的賬號。通過搜尋關鍵詞“love”，她進一步找到該名兒子的妻子之名字。通過在 Google 上搜尋他們的姓氏和名字，她找到一家攝影公司的網站，上面有他們的結婚照片。驚喜地，該公司發布了整個婚禮相冊，讓 Karina Shedrofsky 發現了一張照片，裡面有懷疑是兒子父親的那一名商人。藉助 PimEyes 的辨識和反向搜圖功能，Karina Shedrofsky 找到了匹配的照片。
Karina Shedrofsky 表示，她近期最喜歡使用的工具，除了 OCCRP 的 Aleph database，就是 OpenCorporates。此外，她也喜歡使用聯絡信息應用程序，例如 Truecaller 和 Rocketreach。
老派技術與尖端工具
來自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的 Jelena Cosic 表示，她經常會結合使用老派技術和現代工具。她介紹了 ICIJ 一項關於森林砍伐的最新跨境調查項目。該項目揭露了一些取得環境認證、標榜業務推動“可持續發展”的企業，實際上被指控從事破壞森林和侵犯人權的生意。這不是一項簡單的調查項目，Jelena Cosic 及其調查團隊必須使用大量的信源來自行建立數據庫，這些信源包括：
- 發出環境認證的機構和審核員；
- 《歐盟木材法規》（EUTR）依國家列出的違規行為清單；
- 非政府組織針對破壞環境行為所作出的舉報，以及相關的官方報告；
- ImportGenius 上的貿易資料；
- 自由資訊（FOIs）、企業文件、市場行銷資料、法庭文件等；
- 通過 Orbis 和 Factiva 存取到的母公司資料。
調查團隊需要將這些數據都整理到一起，建立起單一的主數據庫，以便存取資訊。Jelena Cosic 強調了在展開此類調查之前就確定好研究方法之重要。
Jelena Cosic 表示，她一直以來最喜愛的工具是 ICIJ 的 Datashare。那是一款可能運行 OCR（光學字元辨識）技術的工具，能讓上傳的文檔可以被搜尋。它還可以按人物、組織、位置等自動檢測和過濾文檔，從而提升搜尋效率。
充滿不確定性
Karina Shedrofsky 和 Jelena Cosic 都承認調查新聞事業正面臨許多挑戰。前者觀察認為，這個領域是“more art than science（大意是指充滿不確定性，只能靠經驗直覺來進行）”，而且不斷發生變化。她警告：“要保持領先於持續進化的犯罪行為，是一項持續的挑戰。”
至於 Jelena Cosic，她點出了從中國獲取信息的困難、歐盟資料保護法規（GDPR）的限制，以至瀏覽離岸數據和網域註冊的複雜性。
不過，他們都指出有一些方法可以克服困難，保持調查記者的領先地位。以下是他們給予調查記者的一些建議：
- 電子試算表是你的最佳朋友，利用試算表來組織你的數據；
- 尋求數據專家的指導，以進行有效的資料管理；
- 對下載到的文件作出標籤，並將它們分類組織到不同的文件夾里；
- 探索 Chrome 的插件，用它們來擷取整個網頁，並且使用 Wayback Machine 的插件來保存搜尋記錄；
- 對大量文檔建立起架構，善有標籤來作有效的分類；
- 使用有雙重加密的開源平台來進行安全的協作；
- 充份認識到調查新聞事業中，多元化技能和背景的價值。
